外来务工人员为什么工作？如何让他们稳定就业？近日，在“疫情下的农民工就业状况与促进”论坛上，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褚荣伟表示，应该从外来务工人员的流动生命周期视角来区分稳定工作的驱动力，比起稳定的工作，他们或许更需要稳定的生活。

稳定就业变得更加复杂

研究显示，在就业人口当中，非正式就业的比例在增加，这一方面带来了就业的灵活性，但也意味着这种就业形式的脆弱性。而2017年卫健委的流动人口监测调查显示，被访者中调查前一周没有做过一小时以上有收入工作的人数占比达到17.5%。在流动人口中，有一部分人处在未就业状态。

“在这样的基本情况下，稳定就业可能比30年前流动人口刚刚进入城市劳动力市场时更加复杂。”褚荣伟说，工作的机会随着经济发达程度的提升而逐渐增多，工作关系开始呈现多样化的特点。如果要稳定外来务工人员群体的就业，就要理解他们与工作岗位的关系，知道他们为何去选择一份工作，又有什么样的微观动力在支撑着他们。

从流动生命周期区分稳就业的驱动力

中国最大的农民工求职经纪平台——我的打工网的数据显示，近六成的外来务工人员都有过持续工作一年以上的经历，但也有近六成的人因为收入不高而选择更换工作。似乎高工资成为他们稳定工作的最核心条件。

但在传统的组织行为和劳动关系研究中，金钱激励这种外在动机似乎总是被“诟病”。褚荣伟表示，在工作动机相关的研究中，提出了两个维度，一个是心理需要，工作者要能够自主地决定想做的事情，同时保持某种基于工作的社会联系；另一个是自我调节，通过内部或外部的奖惩，对自我约束和强化，并适应工作环境以驱使自己工作。这两个维度作用下，较优的动机水平是能够从工作中找到价值与意义，能够适应具有挑战性的工作环境或任务。但对于外来务工人员而言，尤其是生产线工人来说，这种动机状态似乎遥不可及。

那赚钱养家是否就是他们最关键的稳定就业的驱动力？褚荣伟认为，这应该从外来务工人员的流动生命周期视角来区分。“年轻的外来务工人员刚进入城市劳动力市场，相比于稳定工作，体验与适应城市生活更为重要，工作对他们来说只是体验生活的一部分。随着流动城市和工作的经历越来越多，他们中的大多数会慢慢发现工作的期望与理由，尤其随着婚姻与家庭压力的日趋逼近，他们开始变得越来越接受现状，并为了维持家庭生存与发展而接受稳定的生活。”

稳定工作要有长远视角

虽然赚钱养家成为共识的工作理由，但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管理学院张新安教授团队最新的研究指出了一个悖论：注重养家的外来务工人员特别注重工作的工具性，工作本身就是赚钱的工具，他们不会对工作有太多的情感与智力投入，也不会去考虑这些工作在技能发展上的长远性。

“要让外来务工人员稳定工作，首先要区分不同流动阶段的群体，其次要调动企业的影响力。要让外来务工人员通过工作提升技能，甚至在工作中能够自主设计与安排工作，尤其对于服务业的从业者来说，更需要某种程度的创造力。”褚荣伟表示，“但当前我们对这个过程与机制几乎一无所知，不面对和解决外来务工人员的成长与发展问题，稳定工作都只是美好的理想。”

对于外来务工人员而言，除了养家之外，更重要的是安家问题。“稳定工作不只是工作的事情，更是城市新生活的事。我们需要更多微观层面的研究去理解外来务工人员在工作和生活中的能动性，公共政策和企业人力资源政策都应该考虑这些微观机制，从长远视角有效构建个体的心理资本和人力资本，让他们对未来保有期望和渴望，来实现他的福祉。”褚荣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