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来到江南古镇，许多游客都会坐上手摇游船，感受江南水乡的独特韵味。在上海青浦朱家角古镇的游船船工蒋卫中看来，自己在49岁那年成为一名职业船工是“把握住了机会”，如今四年过去，他对工作的满意，和七月骄阳一样火热。
培训半年才能上岗
是体力活更是技术活
早上八点半，笔者抵达上海青浦朱家角镇北大衔228号总码头，正看着岸边装饰不一的各色游船“眼花缭乱”，便听到一声带笑的招呼：“船来咯！准备上船咯！”划着游船缓缓靠岸的来人，正是今天笔者要拜师学艺的对象——游船船工蒋卫中。
蒋卫中今年53岁，是上海朱家角古镇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船工第三组的组长。师父对徒弟的谆谆教诲，从上船那一刻便开始了：“上船，要走中间，不要走两边；要小碎步，不要大踏步……”此时一场急雨刚刚止歇，太阳尚未高高升起，可以说是远远没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笔者却已经汗流浃背。而穿好救生衣、戴好遮阳斗笠、走上船尾时，挑战才刚刚开始。
笔者向蒋卫中拜师，学习摇橹技艺。颜筱依 摄影
师父示范时姿势很潇洒，单手摇橹就能让船稳稳向前。徒弟学着一脚踩上师父自己钉的“脚踏板”，接过船橹后却双手一沉，难以发力，问了才知道，这根船橹居然有足足20斤。“手摇船没有动力，没有方向盘，掌握手摇船的行进方向，就是靠手里的橹一推、一扳。”蒋卫中说道。
游船上，蒋卫中为了方便发力自己钉的“脚踏板”。颜筱依 摄影
船橹前端通过钩子与橹绳相连，尾端橹板与船之间有一个借力的支点，笔者学习的第一课，就是尽力保证船橹前不与橹绳脱节，后不从支点上“掉下去”。至于前进的方向，则是完全摸不透，学艺过程中连连惊呼，频频撞岸。
橹与船之间有一个借力的支点。颜筱依 摄影
笔者感觉沮丧时，蒋卫中却笑说正常，船工工作并不简单，光有体力远远不够，从生疏到游刃有余，他足足花费了一年多。想要摸清橹与水的脾气，是一门偷不得懒的、实打实的技术活，一般培训半年才能上岗。
掌心磨出厚厚老茧
劳心费力却乐在其中
顶着烈日摇橹大概二十分钟，笔者虎口、掌心便开始隐隐作痛。摇橹一小时后，笔者上衣已经被汗完全湿透，手臂发酸腰背紧绷，腿也有些隐隐打颤，只能暂停学艺。
看到笔者“狼狈”的样子，蒋卫中手上摇橹力度不减，笑呵呵地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个工作很累人的！”原来，如笔者一般初学时，蒋卫中也吃过这样的苦头：因为手上老茧、身上肌肉都没长起来，所以一天十几、二十趟船划下来，回家吃饭“筷子都拿不住”，“整条胳膊都在抖”。即使如今成为摇橹老手，到了“五一黄金周”等旅游旺季也会非常疲惫，从早忙到晚、没时间休息的时候，蒋卫中回到家往往饭都吃不下，倒头就睡。
与水打交道的工作，除了辛苦，还要承担起保障游客安全的责任，这是一份心理层面的劳动。朱家角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船摇过放生桥后，蒋卫中指着水面叮嘱，“这里水深六米，千万小心。”笔者拜师学习时，上船、行走、摇橹，每一步动作蒋卫中都悉心照看，同时反复强调“安全第一”，前后说了不下几十次，已经成为一种职业习惯。
一头顾着平稳行船，一头顾着照看游客，劳心费力程度可见一斑，蒋卫中却乐在其中。展示长期摇橹掌心磨出的老茧时，蒋卫中颇有些自豪地说，“看，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手。”
蒋卫中握橹的那只手上，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老茧。颜筱依 摄影
蒋卫中对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从事体力劳动“治”好了他身体的各种“小毛病”，每日行船水上也让他心情舒畅，服务游客被他视作应尽的职责。“我们做的是服务业，最重要的就是把游客们服务好，保证好他们的安全。”蒋卫中说道。
49岁抓住职业转机
水上行船见证朱家角发展
蒋卫中告诉笔者，自己上一份工作是叉车司机，因为种种原因并不喜欢。49岁那年，他通过了这场上限50岁的招聘，成为一名职业游船船工，生活转了个弯，而后豁然开朗。他庆幸自己“把握住了机会”，打算一直干到60岁退休，每天摇着橹、划着船，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度过职业生涯的最后七年。
游船在水清岸绿的朱家角往来。颜筱依 摄影
蒋卫中是土生土长的朱家角人，在他的童年记忆中，出行主要走水路，家家户户都划船。蒋卫中那时也划船，当时的水泥船与如今的木船很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也迥然不同，现在的朱家角镇作为远近闻名的江南古镇典范，吸引着一批批游客前来游玩。船从保障生计的重要交通工具，变成了增添旅游趣味的特色体验。
沉沉的橹握在手里，在水面打出一个又一个转，磨出掌心厚厚的老茧，也驶过朱家角发展变迁的悠悠岁月。游船掠过杨柳岸时，柳叶轻轻拂过我们头顶的斗笠，如果留心可以发现，柳叶每天都在生长。
拜师结束，小船缓缓靠岸，笔者与这位“一日师父”道别。蒋卫中扶着笔者下船站稳后，挥舞着他那双“劳动人民的手”，笑着说出了那句他曾说过无数遍的祝福，“祝你们旅途愉快！”
头图为蒋卫中正在划船。颜筱依 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