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云化作翰墨,心血凝为笔踪,七十春秋转瞬逝,古稀岁月万缕情。在《劳动报》创刊七十周年之际,说起“我与劳动报的情缘”这个普普通通又触动心魄的话题,总是令人喜悦又感慨的。70年来,一批批新闻人与《劳动报》结缘,见证了这张报纸的辉煌与巨变。那是属于无数老报人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承载了陈正明的青春与梦想。
虽然已经离开报社11年,但是,当新闻的多棱镜映射出一座城市古老的记忆,泛黄的剪报、定格在20多年前的老照片、珍贵的读者来信摆在眼前,陈正明的思绪一下被带回了20多年前。像拉家常一样,他向记者缓缓讲述了他与《劳动报》并肩奋斗的那段深情往事。
一支笔、一本采访本、一辆自行车
陈正明的第一份工作其实不在劳动报,但是,从小学办壁报到中学加入宣传队,再到工厂里的宣传骨干,陈正明的人生轨迹似乎与报纸始终有着不解的缘分。
在那个重工轻文的年代,这并不常见,而且当时社会上文字岗位的可选择空间十分有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腔热血在心中燃烧,何去何从?勤奋的老陈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加强学习,在基层工会工作期间,他坚持读书、写作,机遇也悄然而至。
1990年底,恰逢劳动报招聘,刚刚通过复旦大学新闻专业自学考试的陈正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劳动报的一员,从此开启了他的记者生涯。大概是知道一切来之不易,老陈格外珍惜每一次的采访机会。
加上90年代初期,国有企业深化改革,出现了大量的下岗职工,外商来华投资,又涌现了无数的三资企业。劳资争议频频发生、侵权事件与日俱增,作为当时劳动报工会部的记者,陈正明逐渐承担起繁重的维权报道任务。
那些年,老陈每天与一支笔、一本采访本、一辆自行车为伴,足迹几乎踏遍了上海的各大工厂、企业、虽然遇到过坎坷,可他从未想过放弃这份职业。甚至已经过去数十载,许多当年经手的案例,老陈还可以清晰地讲出所有的细节。
“冒着高温酷暑从川沙赶到报社投诉超时工作的13岁女童工;加班加点、右手被卷入搅面机严重致残的安徽姑娘;被娱乐城老板无辜辞退的怀孕女工;被外方老板解除职务的某国际公司工会主席、一走进办公室就跪地请求我们替他讨回欠薪的苏北老汉······”
这些令人震惊的事件,在老陈的笔下被一一揭露。更难得的是,有些采访虽未见报,但老陈还是坚持了解事实真相,让那些侵权事件及时、有效地得到了解决。虽然在职业生涯中,陈正明先后辗转报社多个岗位,但对他来说,始终无法忘记的,还是工会部带给他的成长与改变。或者说,是这个平台造就了后来的老陈。
维权之路从来不会一帆风顺
职业带给每个人的机遇都是不一样的,对老陈来说,最难忘的一次维权报道还是26年前日航龙柏饭店的那起对两名女工实施非法裸体搜身的事件,这也是陈正明参与的最具代表性的一次维权报道。
那是1993年国庆节傍晚时分,日航龙柏饭店客房部19岁女工聂某和中年女工曹某正要踏上回家的班车,突然被三名日籍部门经理带进了办公室,他们以住店客人报失“2万日元被窃”为由,先是由男性安保检查了她们的背包、衣袋等,后来又被两名女职员实施了裸体搜身……在搜查无果的情况下,日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对不起”。
如此无视中国法律、侵犯人权,两位中国女工经历一番痛苦后,强烈要求饭店工会为她们讨回公道。于是,在国庆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饭店工会主席拨通了老陈的电话。因为是涉外报道,事态严重,得到消息后,老陈火速赶到饭店,连夜采访了两名受害者和多名中方参与者、目击者,等到赶回报社时已是午夜时分。
为了替两位受害女工伸张正义,在报社领导的支持下,接连两日,老陈放下手里的工作,一心“扑” 在饭店里,做了大量细致的采访,并获取了可靠的证据。时年10月9日,本报头版头条以《岂能这样对待我们的姐妹》为题披露了这一事件,并进行了多日跟踪报道,在国内引起强烈反响。
随后,本市司法部门介入调查,运用传唤训诫、检察建议等手段,最终使得该饭店和相关责任人受到了应有的处罚。次年,陈正明的这组报道一举摘下了第三届《上海新闻奖》一等奖、《中国新闻奖》二等奖和《全国五一新闻奖》。
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回忆起来,老陈直言,报道带来的荣誉固然可喜,但他更引以为豪的还是为两名受害女工讨回了公道。“过程有很多阻扰,但维权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走进龙柏饭店时,那些女孩子看我的眼神。”对老陈来说,那是期待,是信任,是渴望,更是他坚持做一名公平正义守护者的无穷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