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上海松江区新桥镇华兴小区附近的零工早市，早上6点，就聚集了几百名来找生计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其他劳务市场“碰过钉子”，找不到活干，于是跑来这里试试运气。
“只要肯吃苦，这里总能找到活”
站着的、蹲着的；手拿工具挎包、肩扛锄头的；三两成群、驻足路边，有些逢人就自荐吆喝……3月14日，天微微亮，早上五点半的松江新桥镇华兴小区二村门口，早已聚集了大量的打工人，他们将在这里开启“打零工”的一天。
戴着已经发灰的白色安全帽，穿着军绿色迷彩服，来自安徽的农民工老张，告诉记者，自己早上4点多就出门了。“昨天没找上活，这两天暖和，早点出来碰碰运气。”老张身边聚集着几十位同样等活的农民工，全是男工，有些是老乡，有些是老张以前工地上的工友。大家嘴里交流着最近的行情，眼睛却关注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一旦发现像是前来招工的人员或车辆，就快步围上去自荐。
“现在工地上干活也有不少要求，活也少。”老张介绍，两年前开始，他就来这个零工早市找活了，“去年下半年活还挺多，今年过完年没去年好找了。”他说。
“你需要什么人，这里啥活都有，都能干。只要肯吃苦，总能找到活。”来自山东的老吕是老乡们口中的“小包工头”，今年56岁，主要干绿化类工作，因为在这里的年数久了，这一片每天哪里需要活，他知道得最早，联系得也最勤，也会帮着组个小项目带着工友们一起赚钱，久而久之，成了组织人力的“小包工头”。
他告诉记者，早上五六点是找活和招工的人最多的时候，活多的时候，一般在7点之前，接近一半的工人能成功“推销”出自己。这里的工作既有打扫卫生、工地零工、维护绿化之类的杂活，也有刷墙、水电、防水之类的装修工，电焊、美缝这些稍微有点技术的活也有，但不多。
按一天工作8小时算，杂活的日结工资一天100-200元不等，技术活则更容易拿到300-500元/天甚至更高。如果“加班”，那么日薪还能再加点。他说，“活多的时候，一个月三四千没啥问题。”
大龄外来务工人员为主，男女工皆有
问起这个早市存在的年份，老吕已经不记得了，只说印象中也有四五年。但据他打听，这是一个自发形成的零工早市，来这里招工的大多是像他这样的“小包工头”，也有附近物业公司、小市场、加工厂里的老板开着货车来“要人”的。来这里找活的多是50岁朝上的大龄外来务工人员，河南、四川、安徽、江西等地居多。”男女工都有。“
说话间，老吕的手机响了，他大喊了一声“活来了！”，周围几十个人瞬间一哄而上，围着他卖力“推销”起自己，最终老吕选中五个熟人，一头钻进了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这个零工早市就聚集在陈春公路两边，记者在采访时注意到，男女工“规律”聚集在马路两边。从当天的情况目测，女工人数较少，大约为男工的三分之一。
“每天都得4点半起来就赶来这里了，来晚了就没活了。”53岁的春花大姐，是今年春节后刚来的上海，大姐在老家是种地的，一亩地一年只能赚五六百元，于是想来上海打工贴补家用。“听从上海回去的老乡说的，说这里有很多活能干，一个月能挣不少钱。”
不过，她来了二十几天，发现要干上这里的活也并不容易。“如果老实不上去抢，不抢真的难找到，”听春花大姐形容，有时候招工时工人之间难免拖拽拉扯，场面跟打仗一样。她觉得自己吃了个子矮的亏，感慨道：“啥时候有活干，这个不确定，有时候三五天找不到活，最近活太少了。”
不过，对于这里大部分的务工人员来说，附近的出租屋还算是个理想的栖身之所，因为地理位置所处城乡结合部，周边也有不少自建房出租，1000元—1500元基本能解决每月住房需求。
48岁的刘大姐来上海已经十几年了，儿女在上海也已找到工作安家，家里也没有负担，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家就住在附近，没事就会来找点活干。“从去年开始，基本上每天都跟几个老姐妹过来这里看看。”刘大姐告诉记者，自己也曾经去附近劳务中介找过家政工作，但都以年龄不符合要求被拒绝。“现在劳务市场基本上都只要45岁以下的，我们这个岁数不好找工作。”
刘大姐告诉记者，来零工早市找活也有“技巧”，“干得好，人家下次再有活自然还找你，很多活都是熟人介绍电话找过来的。”如果没有熟人，那么来这里找活就得碰，有的时候也靠“小包工头”给介绍活。
交通安全、劳工权益等问题有待解决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因为门槛低、上工易、来钱快，多年来，新桥华兴小区几个村附近，已经形成了用工默契，许多外来务工零工群体，有些从市区“慕名而来”，有些则是从老家直奔这里，自发聚集在这一带的马路边上等活，久而久之，形成了新桥马路零工早市。不过，这样一个规模不小，但欠缺“规矩”的用工市场，背后潜在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与新生代农民工相比，这里的大龄农民工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缺乏专业技能，大都只能从事体力劳动方面的工作。
在新桥零工早市采访的一个小时内，记者粗略统计，零活大多为附近小区的绿化工或清洁工，物业公司会联系“小包工头”，由他们组织工人集中坐车往用工的小区赶，晚上再统一带回。这样一来，虽然找活的效率提高了，但被“拉去”的农民工往往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究竟是谁，工钱该问谁结。
“我上个礼拜的200块钱，到现在也没结给我，”其中一名女工举着手机向记者求助，“也不知道找谁，‘工头’说干完活要留老板电话，我也不知道哪个是老板啊。”类似这样干了活结不到的工钱的例子并不在少数。
还需关注的是，因零工早市缺乏规范组织，导致找活的农民工大多聚集在路边，随之而来的是交通安全问题。
“这一片的零工早市已经好多年了，每天早上都是乌泱泱的人，就这么聚集在路边，把路堵得严严实实，早上车子开也开不出去。”虽然零工市场为大龄外来务工人员提供了“打零工”的渠道，但居住在这一带的居民却有苦说不出，“建议有关部门能关注到这里的情况，为这些打工人找一个规范、安全的新场地，这样不会造成交通安全事故，也更加正规方便。”
到了上午7点多，一天的零工早市也迎来收尾，农民工们也纷纷散去，想着明天继续接着来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