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很少在书桌上摆放植物,王冠蕨是个例外。这株植物只有一片叶子,简简单单的造型却是绿意葱茏。它不占地方,羽毛状的叶子一味向上,随手放在书桌上,意外发觉居然酷似一枚绿色的巨型鹅毛笔。而植株下部毛茸茸的棕色块根仿佛是用来握笔的,下面该是笔头的部位深深地渗入泥土,似乎在努力书写着生命的传奇。这让已经很久不用笔写作的我找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情愫,我便把它留在了书桌上。与之相伴,静看流年岁月匆匆。每天在电脑上码字,偶尔抬头看看它,内心便生出一片安详和宁静,似乎回到了那个用笔写作的年代。
王冠蕨是蕨类植物的一种。其实,我养蕨类植物已有很多年了。和别的绿植不一样,它们的叶片是从根茎抽出后有序生长的,不规则的叶子边缘如一片片灵动的羽毛,纤细却坚韧的身姿勾勒出一种质朴的美感。它们以孢子繁殖,从孢子萌发,到幼嫩的原叶体,再到成熟植枝的傲然挺立,每一步都饱含着对生命的执着。这和它的生长环境有关,蕨类植物喜欢生长在阴暗的林间、人迹罕至的山岩背影处和潮湿的溪边,与岩壁、山野和潺潺流水为伴,默默坚守,悄悄生长,这种顽强而又与世无争的个性也是我喜欢它们的原因。
我最早养的是一盆狼尾蕨,其形态潇洒飘逸。养了数年,因长得太大,就放在朝北的露台上,寒潮降临,也没有去搬进来。那年冬天,狼尾蕨叶子落尽,只剩下白色的匍匐茎。不料几场春雨,却催开了叶子,嫩绿的新叶不断从白色的茎间爆出,越长越多,仿佛告诉我,你不管我,我照样要美给你看。我还养了一盆鸟巢蕨,与狼尾蕨不同,鸟巢蕨的叶片是从植株中心向四周呈放射状生长铺展开来。这些叶片宽大修长,边缘呈优雅的波浪形,十分灵动。春天,嫩绿的新叶初绽,逐渐成熟后颜色一点点变浓,到了秋冬季节,那叶色变得深沉醇厚。而最让人喜欢的是它的名字中蕴含着一种“筑巢”的意象,鸟巢是鸟儿们繁衍后代的温馨家园,象征着温暖、安慰和庇护。鸟巢蕨也长得很快,所以只能在露台上养,放在室内占据的空间太大,书桌上更是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了。
按我喜新厌旧的脾性,我不大会多次重复去养一种植物,但有着号称打造森林氛围的蕨类之王——王冠蕨却是个例外。王冠蕨的名字带有一种其他蕨类植物没有的神秘感,虽然只有一片叶子,却能带来热带丛林的视觉享受。它原产于越南、缅甸等东南亚地区,它的叶子最长可达2.5米,因为它的形态像是非洲酋长头上戴的王冠上的羽毛,因此得名王冠蕨,因其有着一叶一世界的热带风情,故又有植物界贵族之称。不过王冠蕨吸引我的还是它那与众不同的形态,它的叶片羽状宽大,质感厚实坚韧,表面还泛着蜡质的光泽,摸上去有种历经千年风霜的感觉。据说这种蕨类植物起源于3亿多年前的三叠纪时期,比恐龙的出现还要早1.5亿多年,怪不得如此霸气。
王冠蕨不但颜值高,而且寓意非常吉祥,它象征着富贵和清新长绿。更为神奇的是王冠蕨的叶片不会像其他植物一样自然脱落并长出新的叶片,枝干长开后,会不断长出一片新叶,旧叶片依旧保留在植株上,它的叶片是不断依次向上生长的,给人以蓬勃向上的观感,那是一种激励,日日面对,似乎在提醒我既然拿起了笔就不要轻易放下,更不能有丝毫躺平的念想。这株小小的王冠蕨居然担当起了励志的重任,这倒是我从未想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