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肿瘤医院副院长叶定伟:三分手术,七分综合

来源:劳动观察 作者:王慧 发布时间:2019-06-24 09:12

摘要: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副院长叶定伟,在前列腺癌根治等泌尿肿瘤的手术上,是中国当之无愧的领军者,带领肿瘤医院泌尿外科在前列腺癌、肾癌、膀胱癌等诊治上开创了“金字招牌”。

叶定伟,主任医师,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副院长,泌尿外科学科带头人,泌尿男生殖系统肿瘤多学科协作诊治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前列腺肿瘤研究所所长,上海市领军人才,上海市医学领军人才,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中国抗癌协会泌尿男生殖系肿瘤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临床肿瘤学会前列腺癌专家委员会主委、肾癌专家委员会副主委、免疫治疗专委会副主委,亚太前列腺协会(APPS)执行委员,亚洲冷冻治疗协会(ACS)副主席,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国家卫计委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


长期从事泌尿外科的医教研工作,具备深厚的专业理论基础和丰富的临床实践经验,擅长泌尿男性生殖系统肿瘤早期诊断、根治手术和综合治疗,尤其擅长前列腺癌、膀胱癌和肾癌的诊治。先后荣获吴阶平泌尿外科医学奖、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中华医学科技奖二等奖等省部级二等奖以上奖项6项。近年来,以第一申请人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教育部科研基金、卫生部科研基金、上海市科委基金,复旦大学985工程肿瘤研究项目和其他国内外联合研究基金20余项,先后在国内外权威专业刊物上发表论文476篇,其中国际SCI收录期刊发表论文239篇,主编《前列腺癌》、《前列腺癌诊疗学》、《浸润性膀胱癌》、《常见恶性肿瘤的多学科综合诊断和治疗》、《阴茎癌》、《肾脏肿瘤癌家庭防治手册》等专著10余本。



“三分手术,七分综合。过去,肿瘤是能开就开,一开遮百丑,你的术是高超的,但‘道’却不行,病人开好刀后还是活不长。外科医生有时要压抑开刀的欲望,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提倡MDT,就是培养从治病到治人的理念,把病人的生存率和治愈率放第一,让他们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功能得到最大保留,这才是医者仁术。”


叶定伟口中津津乐道的MDT(Multidisciplinaryteam)多学科协作诊疗模式,十多年前还是高大上的词,如今,它让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前列腺癌患者5年生存率大幅提升至82.6%,而国内平均5年生存率为69.2%。“10%到20%的差距,有没有MDT高下立见。”


谈笑间,墙橹飞灰烟灭。眼前的叶定伟,就像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儒将,剑未出鞘,已杀敌无形。从2005年他率先在国内建立泌尿和男性生殖系统肿瘤多学科协作诊治模式,到2017年他带领团队搭建全国首个跨区域泌尿肿瘤MDT网上会诊平台,如今肿瘤医院泌尿外科MDT模式呈燎原之势,辐射全国,接入近100家成员单位,两年在线会诊100余场,惠及300多个病人。叶定伟说,相比乳腺癌、肺癌、胃肠肿瘤等最常见瘤种的MDT诊疗,泌尿肿瘤MDT在全国还相对滞后,而且各地发展不平衡。搭建这个平台就是为了打破时空界限,将复旦领先的泌尿肿瘤治疗水平和理念均质化,让人人都能获得MDT,足不出县、出城,就能问诊顶级专家。


系天下大义,与病人为善。抛开肿瘤医院副院长、泌尿外科主任以及一大串头衔、光环,叶定伟更像一个心怀苍生的侠客,仗剑天涯,悬壶济世,豪气干云。


“全人”治疗


在中国泌尿肿瘤界,叶定伟是个传奇人物,他创造了无数个第一。


他在前列腺癌根治等泌尿肿瘤的手术上,是中国当之无愧的领军者,带领肿瘤医院泌尿外科在前列腺癌、肾癌、膀胱癌等诊治上开创了“金字招牌”,前列腺癌手术量持续数年第一;他在国内率先建立泌尿肿瘤多学科协作诊治模式,患者总生存率、无复发生存率均达到国内领先和国际先进水平,成果先后被欧洲和国际诊治指南采纳,并被称为国际泌尿外科圣经的教科书“克氏泌尿外科学”引用;他牵头十余项国际国内多中心临床研究,并代表中国参加制定膀胱癌、肾癌和前列腺癌的亚太诊治共识指南;他领导国内国际多中心团队开展新药临床实验30多项,特别是近3年,每年牵头七八个新药临床试验项目,是全国泌尿肿瘤新药临床试验数量最多的“第一人”……


但是,这位泌尿外科界的顶级大咖,却很低调,他的办公室门上没挂副院长的牌子,甚至也没写名字,房间简朴,暗飘茶香。他说,没啥爱好,如果要算的话,开刀算一个,另一个就是喝茶了。“茶香宁静却可以致远,茶人淡泊却可以明志。”他闲时会翻翻陆羽的《茶经》,很多决策都是沉静下来后的灵感一现。“平时太忙了,一盏清茶,可以冲去浮尘,沉淀思绪。我喜欢这种张弛有度的节奏。”


人生沉浮,如一盏茶水。苦如茶,香亦如茶。叶定伟虽出身行伍,却没有军人的冷峻,相反,他更像个温文尔雅的儒将,谦逊亲切,又带着山东人的豪爽和洒脱。谈到当初为何选择泌尿外科时,叶定伟是热血沸腾的,“大概是被马永江教授‘蛊惑’了吧。”他调侃道,马老是我国泌尿外科奠基人之一,当时他在二军大给我们上第一堂课,一上来就问“你们知道泌尿外科英文怎么读吗?”你能想象吗?300多个学生在课堂一起跟着他高呼urology,urology,太震撼了。马教授的课特有意思,让我着迷。”

 

可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1986年叶定伟作为优秀毕业生留校在长海医院工作时,泌尿外科医生主要的手术还是泌尿结石、前列腺增生,泌尿肿瘤发病率很低,以前列腺癌为例,一年新发的病例仅一两例,教科书里短短两行字就能讲完。当时不曾想到,30多年后的今天,前列腺癌已攀升到男性常见肿瘤的第一位,当初的无心之选成就了另一番辉煌。


21年的军旅生涯,就像一个熔炉,让叶定伟练就了一手扎实稳健的刀法基本功,毅力和体力也百炼成钢,这让他之后总能直面复杂危险的手术,迎难而上。1996年9月,叶定伟赴美国著名的MDAnderson肿瘤中心泌尿外科学习,两年三个月的留学经历让他明确了专业方向,即泌尿男生殖系统肿瘤根治手术和综合治疗。为了圆梦,2002年,他脱去军袍,惜别长海医院,来到肿瘤医院组建泌尿外科。“当时一穷二白,就带着2个学生,靠着10张床位,一腔热血,白手起家。”叶定伟说,如今我们的队伍有30多个全职医生,81张床位,2018年肿瘤医院完成各类泌尿肿瘤手术超过4300台次,其中前列腺癌手术首次突破1000台,手术体量在上海一马当先,膀胱癌和肾癌手术量也分别达到1200和700台。2002年至今,仅前列腺癌患者就有3000多人在他的手术刀中重获新生。


“规范的前列腺癌手术不仅仅要‘控制肿瘤’,还应当注重‘控尿’功能和保留性功能。”叶定伟说,这是前列腺癌治疗的“金三角”,一名合格的泌尿外科医生,应当“铆牢”三个角,保证前列腺癌患者的生活质量。“七十岁的老人,手术前对我说,只要切除,不要考虑其他。术后恢复得好,他就动了心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心里雪亮,对他说,早就保留了性功能的神经,千方百计都要让你重振雄风。老头乐坏了,这就是以人为本,‘全人’治疗,是从技术到理念、由‘术’到‘道’的飞跃。”


问道MDT


采访那天,恰逢周五,遇到武汉泌尿肿瘤MDT专家团和中部战区总院院长带队的两拨人马,都是专程来这里观摩学习的。创建最早、病例最多,让肿瘤医院泌尿外科多学科诊疗声名远播。


泌尿肿瘤,目前世界公认的最好治疗方法是多学科综合治疗。每周五上午7:15,肿瘤医院集结泌尿外科、放疗科、肿瘤内科、病理科、影像诊断科、核医学科、麻醉科、中西医结合科等十几个不同学科的教授,讨论临床上10例棘手病例,大家坐在一起引经据典,头脑风暴,很快就能拿出最优的个性化治疗方案。“14年来,这里已开展MDT疑难会诊550多次,诊治来自全国及海外的泌尿肿瘤疑难杂症超过6500例。但是光复旦强不算强,我们想让天下没有难做的MDT!”叶定伟踌躇满志道。


2017年4月,国内首个跨区域的泌尿肿瘤MDT网上平台,在肿瘤医院应运而生。很快,叶定伟又战略布局,打通全国泌尿肿瘤界MDT的“任督八脉”:东以复旦肿瘤医院为中心辐射长三角,西有华西医院关照两湖四川流域,南以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为据点向两广福建挺进,北靠北大第一医院深入东三省。作为创始人和“盟主”,叶定伟团队却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开放共享,合作共赢,唱好群英会,造福更多病人,才是我们的初心。”该平台创立2年来,有6成远程会诊是在成员单位间自由结对展开的。“一个病例经常吸引全国万余名医生围观,高手切磋,共同进步,形成良性循环。”叶定伟自豪道,平台的集聚效应还引起了国外同行的关注,他们与英国肿瘤中心进行过病例讨论;最近美国互联网医院MoreHealth主动接洽,愿意共享美国的MDT团队资源;去年,他们更是主动出击,与近10个国际专家签约,邀请他们成为平台会诊专家。


从单打独斗到融合,从多方合作到共赢,MDT在打破学科间壁垒的同时,也打破了同业间的藩篱,更让叶定伟的团队在竞争中日益强大。而在他的心里,有个更远大的愿景———建设以规范手术为基础,MDT综合治疗为特色,临床和基础研究并强,国际一流的泌尿肿瘤诊治、预防、康复和研究中心。


“超人”叶帅


家住五角场,叶定伟每天早上都要横跨半个上海,6:50前一定会准时赶到医院查房,他对每个病人的病况了如指掌;每周两个半天门诊,两个整天泡在手术台上……“叶院长看门诊从来不坐着,几台电脑火力全开,他就车轮大战,游走在各组之间,问诊、开药,诊断又快又准。遇到病人挂不上号,他不忍心拒绝,都给加号,往往看完100多个号,已是下午1点多。”


他的学生说,老师人超nice,有时看到我们对病人不耐烦就会马上批评。“俗话说‘求医问道’,病人为了生存,对名医都是仰望的,可是,医生和患者是平等的,交流沟通虽然短暂,但能让彼此间获得宝贵的信任和尊重。”叶定伟认为,医德为先,医生要有人情味。  叶定伟挑学生时,也总是先看秉性人品,再看资质勤奋、思维创新,他会根据每个学生的兴趣特点,帮他们规划职业方向,“定方向、搭平台、给资源、让空间,这里每个学科带头人拉出来都是一支队伍,能独当一面。”他说,这是无为而治,顺势而为。“好在有个给力的团队,反倒自己常常是被团队推着走的。”


作为科室的领帅,叶定伟非常照顾低年资的小医生,平时话不多,一旦学生们需要他的援手,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予力量。在他们眼里,叶帅就是个“超人”,能力超群,记忆力超强,知识更新超快,超级勤奋。“他的大脑就像台电脑,牵头的每个新药试验项目,带教的每个学生的论文,经手的每个病人,都一清二楚。”“他是总导演,上海泌尿肿瘤国际年会我们办了8届,每次会后都要总结经验,次年开会前,他还记得每个需要改进的地方。”“他的格局见识超前,学术、科研总能紧跟新技术,每年两次欧美泌尿界国际大会后,都会给我们带来新东西……”


但是“超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他现在每次上手术台,都戴着颈托,办公室还备着一把牵引椅,每年颈椎病发作时“吊吊脖子”才舒服点。泌尿外科手术不仅浴血奋战,还要浴尿奋战,一场手术下来往往一身味道,但叶定伟却累并快乐着。“把开刀作为爱好,就是一种享受了。”他说,每次手术,我只和自己比,比出血更少,速度更快,功能恢复更好,每有点滴进步,就很开心。“手术无他,唯手熟而已,所以无论行政工作再忙,每周都坚持20台左右手术量来保持手感。”


责任编辑:王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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