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秋节，自由摄影师金静仪有点忙，刚刚在南京完成拍摄的他短暂休息一天后，又赶往苏州。中秋当天，如往年一样，他计划在上海的家中和父母一起吃了团圆饭。父亲拿手的八宝辣酱、葱姜梭子蟹，三菜一汤配上一壶黄酒，成了最简单的仪式感。

酸甜苦辣咸的人生五味月饼你选哪一块？对于记者的提问，小金有些吃惊。他想了想说，“现在网红月饼挺多，但我还是喜欢熟悉的味道。五仁月饼的甜，鲜肉月饼的咸，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切三，就是挺好的安排。”

       

一个普通的中秋

三菜一汤里三口之家的仪式感

中秋临近，记者来到了金静仪的家中做采访。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一室一厅，是他的起居室也是工作室。工作室一墙之隔，住着他的父母，看到有客人来，金母热情地拿出一串香蕉招呼记者一起吃，敞开的门外传来阵阵饭菜香。

“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中秋我们打算三菜一汤，八宝辣酱、葱姜梭子蟹都是保留项目。”小金笑称，掌勺的多数是自己的父亲，“他喜欢吃蟹，掌勺的总归对菜谱有发言权。”金父对烧蟹颇有研究，葱姜、清蒸、毛豆烧蟹都很拿手，“中秋也不算是个特别大的节日，但每年一家三口也要一起团聚一下。”

2009年大学毕业后工作一年，小金决定成为一名自由摄影师，这在当时的同学中显然不是一个普遍的选择，“但我的父母对我的决定很支持，在我成长的路上他们始终相信我，让我很感动。”他告诉记者，虽然是自由职业，但是平日里还是挺忙的，周边城市、全国各地时常要到处跑，美术馆、画廊、商业活动，前期对项目的了解、中期拍摄和后期制作，工作上的邀约他总是全力以赴。“中秋肯定是要回家的，陪父母一起过节。”

市面上月饼口味花样翻新，他还是选择了最熟悉五仁月饼送给父母。

对此，他也有一套自己的解释，“现在月饼口味是挺多的，什么味道都有，但是总感觉那些只能算点心，不能叫月饼。过中秋，还是要吃‘地道’的月饼，上海人喜欢鲜肉月饼，不过鲜肉月饼讲究趁热，最好是现买现吃；五仁是经典的味道了，虽然有点甜，但最有过节的感觉。”在他看来，中秋吃月饼这件事的意义远大于月饼本身，“现在都说生活要有点仪式感，仪式感是对生活的态度，让一件普通的事闪闪发光。”

一次“叛逆”的决定

毕业一年后选择做自由摄影师

金静仪的工作室陈设极为简单——一面墨绿色的墙面很显眼，写字台上放着工作用的电脑，旁边摆着为摄影器材准备的防潮柜，两个落地的书架上满满都是画册。在极致的简洁中寻找和表达美，是他独特的摄影风格，也是生活上的追求。

他向记者回忆起2010年，决定成为一名自由摄影师时的情景。“当时是看了蔡国强的一个展览《农民达芬奇》，飞碟、潜水艇、飞机，甚至是航空母舰……难以置信，这些庞然大物居然出自农民之手。展览有几句创意标语，‘不知如何降下’‘重要的不在飞起来’‘农民让城市更美好’。 当许多人被物质所累的时候，却有人以这些意想不到的形式创造着梦想，我被这种自由和梦想深深打动了。”

有趣的是，艺术家蔡国强其实也是金静仪的第一个伯乐。当时，正值外滩美术馆修葺，因为工作关系，小金负责了修葺前后的影像留存。“突然有一天，蔡先生的助理打电话给我，问我愿不愿意为他在外滩美术馆的《农民达芬奇》拍摄一组照片。”带着自己以往的摄影作品和这位知名艺术家碰面，小金独立拿下了第一个拍摄机会，“我仍记得那次碰面前后，他和我讲了许多，包括如何拍摄空间，如何表现作品和人的互动，也包括国内缺乏拍摄美术馆的专业摄影师。生活中真的有许多奇妙的巧合和境遇，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鼓励，坚定了我想要向这个专门门类摄影发展的决心。”

在金静仪的书架上，有一本为外滩美术馆拍摄的画册《By day by night》（编者注：日以继夜），这是他拍的第一本画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的梦想是拍摄属于自己的作品。摄影是一个人品味的表达，前期对拍摄对象和内容的理解、中期花时间沉浸在这个历程和故事中、后期的进一步创作。摄影不是单纯纪录眼前看到的东西，它是摄影师想看到的东西和对美的个性化认知。”

人生的更多可能性

有边界的自由成就更好的自己

从2010年至今的11年中，金静仪经历了独自寻找工作机会的艰辛，也有工作逐渐走上轨道的喜悦。有人觉得自由职业很惬意，是真正的无拘无束；但在他看来，有边界的自由才是真的自由。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也是感觉压力很大的。当时，我给自己一个假设，假设我正在用三年的时间去读研，当然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自由职业的实践中。”他还记得自己拿着作品去不同的美术馆、画廊自荐时的情形，“走进一个美术馆，问问对方能进去拍点照片吗，得到肯定答案，我就去拍，拍好了选一组照片发给他们，争取后续合作的机会。”事实证明，这个耗时耗力的办法也确实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机会，也让他坚信“付出总会有回报”。

在小金家中的墨绿墙面上，挂着一张汽车的照片，和周围的艺术品照片有些“格格不入”。他告诉记者，这是自己在2011年时贷款买的第一辆车，“当时是和朋友一起开车去舟山玩，在途中停下来，我拍了这张照片。”10年过去了，贷款早已还清、工作越来越稳定的他换了新车，但那辆旧车却也始终没有卖掉，“我对这辆车的感情是很深的，那种通过自己的努力换取回报，一点点接近梦想的感觉。最近把它打印了出来，觉得是一个特别珍贵的纪念。”

选择了自由职业，是选择了更多彩广博的世界、更具创意规划的人生，也是选择了承受更多生活的风险和压力。对于可曾想过回归朝九晚五的提问，他说，自己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在经济、时间、思想上真正的自由，“无论是拍摄一个作品还是生活，过程常常不会按照预设的剧本发展，有挑战、有惊喜，充满戏剧性。这让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复制，我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